【版杀XXXI同人】The very man

“有些事情不必言说，老爷。”
乡田搀扶着金藏，缓步走在长满衰草的荒原。暮色昏昏沉沉，几只乌鸦栖在不远处的枯枝上梳理羽毛。从离开六元岛总店以来，他们已经走了很远的路，金藏的腿脚实在不堪重荷，两人找了颗大石头坐下堪堪休息。
他们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呢？金藏暗暗思忖。乡田此时就在他的不远处，支起了些木柴用作篝火，姿态一如既往的谦卑。他曾经觉得那副圆滑到虚伪的笑容令人望之生厌，但此刻他看着乡田眼角的皱纹，又觉得有坚毅正直的线条在其中。
被子女请离家门算不得什么惊人的事。乡田用一根树枝拨弄着火焰，目光低垂叙说着，他以前在饭店当主厨时见过不少家长里短，子女有时并非出于恶意，也不是所有这种故事都会以悲剧收场。
金藏回以一声淡淡的冷哼。他当然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父亲，那些子女的眼神就像秃鹫一样，一旦分得家产就会吞食得一干二净。他不怕被抛弃，更没有落魄到需要乡田这个下人来安慰。金藏深知自己作为雇主也并非值得尊重，他给钱不少，态度却苛刻，在被夏妃扫地出门时，那些围在自己身边的弄臣都一哄而散，却只有乡田这个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厨师留了下来。
天色将暗了，篝火噼噼啪啪地溅出火星，亮红色的火光在荒原上如同孤星一点，却将乡田的脸映上一层暖色。金藏又开始审视这个男人，他高大，健壮，脸上因为常年堆笑长满了皱纹，他应当是比自己小上些年岁的，但那双眼睛里饱含的沧桑却使他们更像两个同龄人。同病相怜的感情让金藏恍惚间感觉两人在无形中拉近了不少距离，也许是因为风冷，他不自觉地向乡田的方向靠了靠。
乡田友善地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金藏想起他刚来到六元岛的时候还带了点青涩，拿着没处理好的食材说自己是故意做成这样。夏妃当场想将其扫地出门，还是金藏发了话才给他留了份工作。这不过是六元岛的老君主冷酷人生中不经意施舍的一个小小恩赐罢了。金藏暗想，为了报恩记上这么多年，可真没出息。
他们再次陷入沉默。乡田似乎是很习惯这样的氛围。他哼着小曲，不知从哪抓了两只兔子，熟练地去了内脏，放在火上滋滋地烤着。这个男人在烹饪时总是换上另一层面目。金藏视察厨房时见过乡田几次，远远地，隔着几层货架。乡田在后厨组人缘不好，受了不少人排挤，但金藏见过他做饭时开心的样子，那种真心诚意为别人付出的快乐做不了假。
“所以……”他缓慢地开了口，嗓子因为没怎么喝水有点沙哑。金藏还不太习惯以平等的姿态和乡田说话，在心里纠结着措辞，如果直呼其名是否显得疏远，而如果还像平时那样叫他厨子是否会惹怒对方，被他抛弃在这寒冷的荒原上？老人喉结滚动了几下，抿了抿嘴唇，他犹豫地看向乡田，一句谢谢哽在了咽喉。
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乡田笑着摇了摇头。他将一串兔肉交到金藏手里，温热的掌心蹭过他的指尖。
“有些事情不必言说，老爷。”他恭敬地，谦卑地躬下身，缓缓行了一礼。金藏一瞬间因为他的礼敬感到隔阂，下一刻却看到乡田直起了腰，又屈下膝盖，坐到了自己身边。他个子更高，宽大的肩膀刚好挡住寒冷的西风。两人没有再说一句话，那些曾经被言明的未被言明的有意的无意的话语却都有了答案。
天渐渐暗了又明了，他们的篝火在荒原上跳跃着，像一颗小小的心脏。